前几天,在草莓音乐节上看了万晓利。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,是在宋冬野的《年年》里:「我不会像万晓利,那样绝望的唱狐狸」,后来还有《梦遗少年》里那句奇怪的歌词:「世上唯一懂鸟语的人死在了 2006」,查阅后才知道,这个「唯一懂鸟语的人」,指的就是万晓利,《鸟语》是万晓利的一首歌的名字。

音乐节上,我站在万晓利歌唱着的舞台下面,在这里听歌的人并不很多,五月的天气也并不毒辣。台上的歌者留着长发,戴着墨镜,吹着口琴,弹着吉他,认真的歌唱,歌曲的间隙夹杂几句轻松的调侃。我在台下说:你看他的这个打扮和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像极了韩寒?

前两天,韩寒在微博里推荐了万晓利的一首歌曲:《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》。几个月前,我白天黑夜马不停蹄穿行在寒冷的街上时,一直听着这首歌。而今,绿叶成荫,夏风吹临,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。

这也是万晓利在那天音乐节上演唱的最后一首歌曲。唱完后,致谢,面前的人群瞬间一哄而散。我本来站在人群的后面,突然间面前一片开阔,只剩台下不知是等他还是等待下一场演出的十几个观众,还有远处一个孤零零的我。我就一直看着,他一个人收拾着台上的东西,排在后面演出的乐队已经上了台,没有人跟他打招呼,收拾完后,他站起来又微笑着朝台下还停留着的歌迷挥了挥手,转身离开。

再往前推几个月,冬天还没到来。准备面试的培训班里,本来很抵触一个充满陌生人的环境,可是在仅有的四天时间里,大家就都混的很熟,每一天的培训都充满欢声笑语,每个人都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释放出了一个不同的自己——就仿佛那年少无知的岁月里:真诚,无畏,毫无顾忌的欢笑,为了一个目标而共同努力——很久之后,才意识到这些都在改变,远去。

这再次让我相信:这世界这么大,其实没有什么陌生人与熟人的区别。熟人只是在一个时间的节点与你撞在了一起,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也有可能与你在某些方面非常契合。所以我总是希望去认识更多的有趣的人,去认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——以此,让自己在这世上的匆匆几十年更丰富一些,并可能发现一个更适合自己的完全不同的世界。

随着时间的推进,本以为自己是变的越来越现实,越来越成熟,后来仔细想想,不过是变的越来越软弱。为一次次的妥协找借口,在每一次的违背初心之后,告诉自己「人生就是这样」,试图自己驯服自己,却不去回击,不去争取一个不一样的可能。「坚强一点,勇敢一点」——说起来那么容易,却都在浮生中被一点点击倒。

后来,我不停的想起「平淡生活里的英雄梦想」,小时候,思绪多么斑斓,未来多么绚烂,可惜现在却只能在电影里,在故事中,在他人诉说的传奇里,唤醒一丝内心深藏的情愫。每个人都在心中深埋着一个英雄的梦想,金甲圣衣,七彩祥云,到后来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岁月将这些东西,连着激情、欲望,一起埋葬。「是谁来自山川湖海,却囿于昼夜,厨房与爱。」

宿命的寒风裹夹着一切,荡荡而去,不留痕迹。看着周围的一切,被打败,被羞辱,被同化,被斯德哥尔摩症,被犬儒主义,看着他们讪笑着也变成寒风中的一粒飞沙走石。只是,我们还不想投降,还希望能在这猎猎的寒风中,继续搏杀下去,站直身子,咬紧牙关,做一个提剑上场的死士,听听四周,宿命的怪兽正在怒吼,下一秒,热血的战争就要开始,而你,就是自己生活里的英雄。

音乐会在你的身后想起,或是悲颂,或是赞歌,只是——这些都已无关紧要。因为在生命中的某一刻,你没有放弃抵抗,随波逐流,而是轻轻一笑,选择了——握紧手中的剑。